聖波斐利的子民們,近兩千年以來默守這個動盪不安的世界。無論中間歷經多少苦難,先祖們努力越過荊棘之路,幾番波折,總算與人類們達成共識。至今,傳播從古至今的目標、永遠不變的信條,在培育未來聖波斐利子民的搖──職業訓練學校──從來沒有停歇的一天。
  距離畢業就剩不到一個月,很快的,新的一批子民們將踏入殘酷的成人社會。此刻,大伙兒正為七年學涯中最難的期末考傷腦筋。

  身為職業訓練學校中,最具代表性、做為未來聖波斐利教團支柱-戰鬥流的一員,畢業前最有意義的一次期末考,將是生平第一次與真正的悖論物種互相較量。此戰役能夠測出自身在未來投入任務時的能耐,也會決定從第三年開始加入戰鬥流班級中,所選擇的武器到底適不適合投入實戰。
  「老師是這麼說的,可—是—啊—!唉呦!」葛洛夫雙手緊搓頭皮,使勁搓去大量頭皮屑「跟悖論物種打……跟那種怪物打,會死人,會死人的!」
  「你這劣等生,記得這點就行。」凱彼頓左手拿著期末考講義,故作輕鬆樣的翹起雙腿坐在教室後方的沙發椅上「離實戰還有一星期。比起那考試,期末考筆試也快到了吧?」說著,右手從容地從口袋中掏出螢光筆畫起線「葛洛夫,你花時間抓頭皮,總可以看個幾題,要不然你也可以用這時間開始寫小抄。」
  「不愧是金頭腦船長!」安德森靠在沙發椅左邊的小木桌拍手叫好「如此貼心的小建議,葛洛夫,你受教了嗎?還不快謝船長!」
  「這小抄啊,哀!我連超小抄的能力都沒有,怎能叫我謝師傅呢安德森?」葛洛夫收起了抓頭皮的雙手,臉皮皺成一坨毛球。
  「這還不簡單?」凱彼頓輕輕闔上講義,螢光筆在掌心之間打轉「用你誠懇的心意,拜託本大爺總行?」
  「唉,你不是都不會答應嗎?船長。」葛洛夫語帶無助。
  「難不成你還想拜託『那傢伙』?」安德森不好氣的雙手抱胸附和著「說過很多次,你相對於凱彼頓啊,就只是個負責在船上奴役的傢伙,我們偉大的船長負責領航全班的成績。『他』?哈哈哈」安德森忍不住憋笑「他對於凱彼頓而言,是『神』一般的存在,縱使凱彼頓再會筆試,在他而言不過就是雕蟲小技……。」
  可能是戳到凱彼頓的痛處,凱彼頓用左手肘用力頂了一下安德森,希望他不要繼續這話題。
  「反正,」安德森清清喉嚨「你覺得請偉大的船長,還是請『他』比較容易?用你的小腦判斷一下。」
  葛洛夫吱嗚其詞,扭了一下嘴唇,答案在他心中十分明確。
  「所以明天的筆試,自求多福吧劣等生。」凱彼頓收好書包,從嚴重凹陷的沙發椅起身,伸展囤積在肚皮中央的小贅肉「比起腦袋發育遲緩的你,『他』早就準備好了。」

  筆試前一夜,凱彼頓為了讓總成績能更上一層樓,更為了將『他』打敗,一整晚倚在書桌前挑燈夜戰,腦中盡是想著自從進職業學校第三年之後與『他』的各種比試。
  同班四年來,凱彼頓凡是筆試,幾乎是無往不利的,也因此在班上有不少後援。可惜的是,凱彼頓欲登峰造極,『他』總會成為登頂路上的高聳路障。
「筆試、實戰好又如何!我『金頭腦凱彼頓』在筆試上絕對不會輸給你,至少這一次在筆試上我要拿到完勝!喝啊啊啊啊!」
  在幾乎沒有睡眠的情況下,他將考試範圍──自從分班入戰鬥流後整整四年的上課內容──整整複習了一遍又一遍,書多次翻到掉頁,複習筆記更是寫得扎實飽滿。
  「還不夠,對上那種人,這還只是萬分之一的努力!」

 

  筆試當天,凱彼頓拖著厚重的黑眼圈到學校,同學們看就知道『船長』為  了與『他』進行最終決戰花了多少力氣。
  「船長,身體保重,別寫到一半就體力不支吶。」
  「船長,你的努力,全班有目共睹,就算輸了我們也,不,我們全力支持您!」
  全班各式各樣的聲援,如同雪中送炭般的溫暖,凱彼頓謙虛地接下這份禮。
  「各位,你們的期待我都接收到了!」凱彼頓勉強從座位上站起,緊握雙拳,坐在斜後方的安德森見狀,馬上抽身在旁準備攙扶「今天我將打下華麗的勝仗!」
  全班想起宏亮的掌聲時,坐在垃圾桶旁的葛洛夫顯得孤寂落寞。
  「那傢伙,肯定什麼也沒準備就來了。」
  「就是啊,連小抄都不懂得用,當初怎麼不去一般流就好了?」
  「那弱者就是連去一般流的勇氣都沒有才會落到這般田地。」
  輿論不絕於耳,儘管想摀住雙耳,葛洛夫仍難敵其他言語的摧殘。
  「不過『他』還沒來,」凱彼頓環顧四週「考試要開始了,不趕快出現的話考試就等於作廢。」
  「這您不需要操心。」安德森攙扶完後坐回原位「這班也只有我比較了解『他』,他的作為、風格我略知一二,你只管拿出你挑燈夜戰的結果就行。」
  「也是。」凱比頓整理好筆記,收回書包「那個怪胎,從來不跟其他人聊天打屁,偏偏只挑你。」
  凱彼頓雖然筆試實力堅強,可是與『他』的最終對決,還是謹慎為上。

 

  看著牆上的時鐘,儼然將到了考試時間。全班就定位,一片沉寂,教室門口緩緩拉開。
  「各位準畢業生,看起來都自信滿滿的哦!」踏入教室的,是手裡抱著厚厚一疊考試卷的泰爾老師──戰鬥流A班導師。
  「希望你們到實戰的時候也能像今天一樣,那才是最重要的。」泰爾老師一邊整理考卷一邊數著人頭「少了一個,是誰?」
  先前老師忘記關上門來,他順勢悠哉地走進教室。沒有攜帶任何的考前筆記前來,衣容整齊,兩手除了一支黑色、印有方糖兄弟圖案的原子筆,甚麼都沒有。
  「呿!現在才來,等你很久了。」凱彼頓惡眼相向,只是那人不予以理會,直接一屁股坐到凱彼頓右邊的空位。
  「真的受不了了!最後一次考試也是如此!泰爾老師別磨蹭了,趕快發下考卷,我要好好羞辱這傢伙!」凱彼頓右手緊握鉛筆,不時從牙齒間傳來尖銳的磨蹭聲。
  「就最後一次了,凱彼頓同學,冷靜點。」泰爾老師從容地發下整理好的考卷「同學們努力一點,四年的內容,通通都在這,好好把握這兩小時作答。」
  考試如同戰場,沉默的沙場上,只有筆尖猛力敲桌的達達響,和急促的呼吸。唯獨『他』寫起試卷來從容不迫,還能隱約聽見他細聲哼歌。

 

  早上,進行完令人折騰的筆試,大夥兒吃完中飯,不是擠在沙發椅上呼呼大睡,便是到其他社團辦公室、校園外溜達去了。反觀『他』獨自一人坐在福利社外的長椅上,手中把玩著方糖兄弟公仔,眼神顯得有些黯淡。
  「都還沒跟你說早安呢!雖然已經下午了。」安德森從福利社買了冰涼的汽水,微量的氣泡啵啵響。坐在他旁邊,兩人座位之間仍有些距離。
「唉,不喝嗎?」安德森主動幫他打開汽水,遞上前來「這樣不行的,連中餐都沒吃半口,難怪長不高。」
  安德森的勸言,他可能稍微聽進去了,伸出右手接過汽水,一口氣幹光。
「還是說,因為『她』不在這裡?也是。」安德森接過空罐,用力一擲,空汽水罐直接落入二點五尺外的垃圾桶內「『她』還沒畢業前總是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,相較起來,我還真的算不了什麼。」
  『他』嘴角輕微上揚,手裡繼續把玩著吊飾。
  「你還是慢慢玩,我先去找其他哥們。」意識到自己再多的話語也是徒然,安德森起身離去,留下『他』形單影隻。

 

  「這次筆試,凱彼頓同學的狀況意外的好,只是很遺憾,如果能在多個零點五分就可以超越『他』了。」
  三天後考卷批閱完畢,泰爾老師一邊講評著。
  「不過再怎麼樣,各位同學,你們的筆試應該好好向『船長』好好討教才是。平均差點不及格,若不是這兩位優秀的同學,我看早就輸給B班一大截了!」
  聽到這番話,不少同學半開玩笑的委屈「泰爾老師,你讓一下B班的歐爾老師也不會怎麼樣吧?」
  「那可不行。」泰爾一口咬定「歐爾想跟我較量,還差得遠。莫名其妙的戰帖是他先挑起的,我再怎麼樣也不能認輸!」他緊握拳頭「同學,筆試沒表現好,因為是最後一次,我會稍微容忍;但是實戰,務必把實力發揮出來!還有三天時間,沒把握的同學,就用這三天在鬥技場,把自己鍛鍊個爐火純青!」
全班大力鼓掌響應,但這行徑看在『他』眼裡,相當不以為然。

 

  傍晚時分,位於教師辦公室,一處黑暗的角落,B班導師─歐爾老師正偷偷盤算著某件計畫。
  「皮安校長真是對我太好了,三天後的題目居然能讓我選擇,萬載難逢的好機會,該出什麼樣的題目把A班打個落花流水?」
  歐爾暗自用平板電腦翻閱了校長提供的期末考題目「B班的同學擅長近距離攻擊,敏捷度不如A班,但是爆發力相當具有希望;A班剛好相反,輸出弱,聚集大家的力量就會強大起來。不過……。」歐爾停在某一頁,端詳這道題目。
  「本班有實力王牌,雖然曾經輸給『他』一次,仍是很重要的輸出。至於A班,也就只有『他』,分散全班的注意力,加上他總是一意孤行的話,肯定成了!哈哈!」
  太過於得意,大聲拍手叫好,差點被正要離開座位的泰爾老師注意到,歐爾見狀趕緊收起雙手。
  「不能過分引起注意,不然我的『復仇計畫』就要付諸流水了。」


  這三天期間,沒有一個同學不努力練習,除了實戰弱得只配打醬油的凱彼頓。
  「凱彼頓,你的實戰,還是小心一點好。要不然這可能會成為你人生中的最後一役。」正在練習射靶的安德森語帶好心的勸說著。
  「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。」凱彼頓癱坐在靶場的休息區,雙手慵懶的插入下垂的口袋「但練習實戰,實在讓我提不起勁,只能說我輝煌的時代已經結束囉。」說著,朝天空吐了一大口氣。
  「什麼時代不時代的,你應該跟葛洛夫同學結伴一起練習,如此一來,實戰說不定還可以保住一命。」安德森建議,同時箭矢筆直的脫離弓把,又中一次紅心。
  「跟那劣等生?別把我跟他相提並論好嗎?我再廢也還不至於像那傢伙一樣,跟他組隊,說不定我還死得更快!」雙手一激動,差點把褲子的口袋扯開。
  「那別磨蹭了,我記得你的武器好像是短劍。」
  「是長槍!」凱彼頓大聲反駁「同班四年,怎麼每次都記錯我的武器?」
  「是這樣啊?嗯哼。」安德森笑著,再度從箭筒抽出一支箭矢「大概是我太少看你練習……不管了,總之你不用在這裡納涼,把握剩下得時間,否則耶穌也幫不了你。」
    A班實力真的不如想像中的好:多數同學使用遠距離武器如弓、驽類或其他射擊類,要不然就是中距離攻擊,幾乎沒有人會使用近距離的強大輸出,除了『他』以外。
  「運氣真的很不好。期末實戰,兩班對決,怎麼會是抽到B班?」泰爾老師下班前,獨自坐在辦公室座位上,室內除了桌上的一盞檯燈外,一片漆黑。他再次翻閱了全班的實戰資料,內心十分擔憂「剛好是互相相剋的班級。只剩兩天了,若題目是個銅牆鐵壁,那鐵定玩完,屆時也只能靠『他』。」
  不再獨自喃喃,泰爾收起資料,手裡握著胸前的十字墜飾,虔誠禱告「我們偉大的主,請您這次務必要站在我們這一方,給予我們無比的勇氣,讓他們有能力推倒擋在未來前方的第一面高牆,讓他們可以光明磊落的踏出邁向下一個人生的第一步。如同我們的祖先,勇敢地跨越荊棘之路,建立一切,阿門!」

  實戰當天,同學們整裝待發,在戰鬥場上羅列站好。每個同學胸前皆有彩色的十字墜飾,手裡的武器也從平常的木製練習武器改為比較有戰鬥能力的鐵製器,缺點就是稍微重了點。
  另一方面,B班的同學也準備完成,各個眼神犀利,不斷從身架中放出自己滿滿的決心,手裡盡握著被磨利過的刀劍,戰鬥力十足。其中一位特別突出,左手鋼盾,右手持鐵劍,站在B班的最前頭,看樣子是個領頭羊。
  AB班導師各在戰鬥場的兩側樓上觀眾席就定位,其他戰鬥流的班級也一併前往觀摩,其中也不乏剛入學的低年級生。皮安校長則是在視野最好的一處,西裝鼻挺的坐鎮其中,監看著一切的一舉一動。他先是環顧四周,雙眼急切地尋找某位場上的學生,直到司儀遞上了麥克風。
  負責開場的皮安校長開始向在場的師生們解說這次的期末實戰:
  「尚未輪到這一天的學生們,你們很幸運能夠先睹為快。今天這場戰役,我掛保證,絕對不會有人喪生,因為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!」
  全場歡聲雷動,B班同樣的士氣高昂;A班倒是有點提不起勁,顏面無光。
  「今天,他們將面對的,是未來要持續面對的──我們永遠的敵人──悖論物種!今天這場實戰期末考,若連他的一根寒毛都碰不到,那更別想成為強壯教團的一顆有力基石!」接著,校長迅速流暢地從口袋中掏出了遙控器。
  「兩班將要合力對付一體悖論物種,評分標準是:一、哪班先讓悖論物種倒下;二、哪班的陣亡人數少,體力不支的也包含在內;三、哪班平均輸出較高,這部分都將有專業評委員登記輸出量;最後、哪一班最能受到觀眾的肯定!」
  怪都還沒放出來,在觀眾席的學生們興奮的腳直發麻,臀部早已激動得按耐不住。
  「題目則是由專業評委員挑選,最適合兩班共同奮鬥的悖論物種……。」 
  歐爾老師暗中竊笑「泰爾,你這次還不趕快包緊尿布,好好欣賞由我挑選的菁英怪獸,是多麼美麗!」


  按下遙控開關,戰鬥場地開始劇烈搖晃。地面上笨重的閘門徐徐開啟,隱約傳來怪物的巨吼。
  「容我介紹……二十等級的分級中,被歸為十級的巨型悖論物種:科學分類代號KA74Ⅱ,充滿黏液的外表卻又有堅韌的表皮,行動緩慢卻又有極強的破壞力;尾巴的攻擊型態可以自由切換,異常發達的複數眼與嗅覺讓你躲在縫隙也會被找到。總之,想要讓他倒下,就只能挺身、正面對決!」
校長幾番話語,讓學生們面帶驚容,看看A班,到底有誰的武器可以對付這龐大又堅硬的黏液怪物?
  「果然不出我所料,肯定有誰在背後搞鬼!」泰爾老師緊咬牙根卻只能心中默認「千方百計就是想打敗A班嗎?真像某人的作風。」他目光移向坐在角落邊,手裡持青銅劍盾,故作睡姿的某人「不過我相信,再難的題目,永遠考不倒這位入學以來,不斷打破各項紀錄,不管什麼武器都能操縱自如,筆試也輕鬆過關,讚嘆於師生之間的天才兒童……。」
  「都要開打了還這麼悠哉阿,真不愧是A班王牌,嘻!」歐爾站在樓上的觀眾席,表面強忍苦悶,心中卻愈發得意「這麼難纏的怪,泰爾啊,我相信我的王牌已經有對策,那『他』呢?」
     A班神一般的存在喬易‧阿提斯,我們B班的王牌懷特已經準備好要展開復仇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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